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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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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魘

身側突然落了淅瀝瀝的雨聲, 銀線一般的墜落在身邊,打在屋檐上,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。

身邊的潮濕水汽也很快蔓延起來, 霧蒙蒙的攏著人。

索性如今兩個人躲在廊下不怕被淋到,可即便如此,姜枕燭還是摟著人同他調換了位置, 挺拔的身形將人遮去大半, 免得體弱的小郎君回頭再染了寒氣。

面前仿佛突然就黑下去了, 梅辭有些下意識的懵, 心下倉皇,掌心便下意識攥緊了面前人的布料。

剛才碰都不叫別人碰一下地方,如今被人攥的皺皺巴巴, 姜枕燭也只覺得受用可愛。

說不上是飄還是暈, 梅辭面上呆滯,眉心皺著晃晃腦袋,似乎是想清醒一下, 可如今卻是尚且嘴唇半啟,濕漉漉的含著人半個指尖,怎麽搞都不太舒服。

姜枕燭低笑, 一邊笑他呆, 一邊動心起念, 忍不住變得更惡劣。

指腹不由分說的便長驅直入壓下柔軟舌面,幾乎每一顆牙齒都被人笑吟吟的摸過去, 唇齒間溫度灼熱又滑嫩,幾乎要叫人流連忘返, 眼下幽深含笑,呼吸聲沈沈的拂在人耳廓。

尤其格外尖一些的犬齒, 兇器,更是叫人愛不釋手的摸索過好幾遍…

梅辭避無可避的仰著頭,喉間很輕易便溢出破碎狼狽的一點嗚咽。

口水不停的在蔓延,沒多久過後,就連水聲也被人攪弄了出來。

耳邊的雨聲開始墜的叫人煩心,唇齒裏的異物吐也吐不掉。

梅辭委屈壞了,忍無可忍的拿舌尖去舔,柔軟舌面怯怯的掃過指腹,似討好勾引一般,幾乎沒磨蹭幾下,姜枕燭便落荒而逃般匆匆收回了手。

“真是怕了你了…”

姜枕燭低啞喃喃,眼見晶亮銀絲被兩人拉扯斷裂,落在醉狠了的梅辭唇瓣上。

晶晶亮的濕潤,仿佛被打濕過後的柔軟花瓣。

小郎君眼尾紅著啟唇喃喃,聲音卻小的根本聽不清。

“什麽?”姜枕燭自覺附耳上去。

“壞…壞人……”

梅辭低喃著,虛渺飄渺夾雜控訴的委屈腔調,仿佛螞蟻從心尖上爬過去。

姜枕燭懶散勾唇,顯然一點都沒有做壞事的自覺,只當他是在罵今日那個不長眼的。

同時攬著人腰身的掌也心更用力了些,幾乎是要把沒力氣的梅辭鑲在自己身上。

她最近時常會覺得不知道該怎麽對他才好……

梅辭是突然闖進她生活裏來的,同其他所有人都不太一樣,姜枕燭還尚且在摸索,該怎麽好好的把他養起來。

就像如今對方不過委屈的抱怨,姜枕燭尚且平靜的情緒便突然有些躁動起來。

開始覺得只不過把那蠢貨打暈收拾一遍,這個教訓實在是有些無關痛癢…

應該再狠一點……

索性梅辭搖搖晃晃的伏在她身上,沒有準備繼續抱怨下去。

“還能瞧出別人心懷不軌,至少也不算太蠢…”姜枕燭笑吟吟的評價,很會找人給自己背黑鍋,若此時梅辭清醒,才真要被人的厚臉皮驚到。

索性他醉的狠了,根本沒聽清人的誣告。

溫度逐漸降得厲害,梅辭也不自覺的在朝她懷裏拱,抱著的是金貴胚子,也不能一直這麽呆下去……

姜枕燭擡手解下自己外裳給人裹緊,梅辭叫人擺弄著,幾乎連下巴都被藏進去,從上到下裹的只剩一雙眉眼。

又彎腰攬上膝彎,輕輕松松就把人打橫抱起來。

世界仿佛天旋地轉,梅辭即刻便白了臉,哼哼著又喊暈,被人穩穩托著前行起來。

雨不算太大,梅辭側臉貼著人,最初難受的眩暈過去,又很快在均勻的步調裏昏昏欲睡……

空氣濕潤裏帶著點清新的泥土氣味,雨滴墜在傘面上,會發出悶悶的連續的聲響,仿佛催眠曲一般。

小郎君小腿隨著人的動作輕輕搖晃著,幾乎還沒走出淩府大門,整個人便徹底睡死了過去。

——

偏偏夢裏仿佛也不安生。

梅辭腳下依舊輕飄飄的,腦t袋裏也昏沈,明明記得是呆在自己屋子裏,卻又在下一秒,重新回到淩府之內,又瞧見姜枕燭同淩喬遙遙站在一起的畫面。

拋開其他的不談,他們兩人之間的身份總是相配的,況且女才郎貌,也無一處不好…

梅辭藏在幕後,小心謹慎的不叫自己暴露。

自己仿佛一只被泡到蜜罐裏的小老鼠,殿下哄他哄得久了,有時他便也會忘了自己的身份……

即使想走的念頭一直掛在嘴邊上,仿佛在時刻提醒自己要記得。

梅辭也總是在不自覺的放慢步伐,仿佛在一點點的試探身邊這個人的可信任程度。

直到今天…大夢清醒。

眼前畫面又一轉而過,重新回到新的府邸內。

仿佛大婚喜事,平日裏他在住的屋子裏掛滿了紅綢紅燭,床幔錦被也都是同樣布置,熱鬧又喜慶。

前院隱隱傳來喧鬧人聲…似乎占滿了大半個府邸…

梅辭腳下無力,又躲在門口偷偷歪頭瞧著,眼看著有蓋了蓋頭的新人,就端正坐在他曾住過的床榻上……

可這並不是王府內,這是外面的宅子,按理來說應該是他的才對。

殿下若娶正夫,不該辦在晉王府內嗎?

心下的委屈不解來的毫無征兆,不過瞬間而已,梅辭匆匆垂下雙眼,還沒來得及藏起傷心,姜枕燭便擦著他身側入了屋內。

甚至於這麽近的距離,對他一個眼神也欠奉。

於是梅辭落荒而逃,不敢再看接下來的…

他仿佛馬上就要變成那眾多侍子中的一位,變成春日宿的宋澤,從此以後,只會再出現在別人的口中…

胸口處仿佛憋悶的叫人喘不過氣,梅辭大汗淋漓的睜眼驚醒,甚至神思回攏之際,還清清楚楚的聽見了自己的哽咽低泣。

隨即便是頭頂上女人低啞柔聲的安撫鉆進耳朵裏…

“怎麽?魘著了?不怕,妻主在呢…”

屋裏點了燭火,小範圍的明亮著,身後掌心一寸寸拂過他僵直的脊背。

梅辭如今正伏在姜枕燭懷抱內,被人最先發現清醒,端了手邊備好的溫水遞到他嘴邊上。

姜枕燭嗓音清醒,見人醒了手下的安撫也未曾停過,反而叫人就著她掌心小心喝下半杯水去平覆,才扶著人端正坐好,直對上梅辭茫然濕潤的眼眶。

他鼻尖還在不受控制的抽泣著,整個人身上有種格外柔軟的可憐勁。

明明剛睡下時還好好的,末了卻突然開始哽咽,姜枕燭叫不醒也不敢隨便折騰他,只能先攬進懷裏哄著,跟伺候小崽子似的……

姜枕燭笑起來,梅辭卻突然撇過眼去,不想看她的眼睛。

那是會騙人的東西……

“夢見了什麽?哭的那麽慘?”

姜枕燭伸手想去抱他,小郎君卻是很靈活的側身躲了過去,叫人面上微頓,抓了個空。

姜枕燭收回手來,暫時也不想跟個剛哭完的小郎君計較這些個瑣事。

“現在不讓抱?不是剛才抓著我怎麽都不肯松手的時候了?”姜枕燭低聲逗他,梅辭卻沒再流露出熟悉的羞窘。

“沒什麽事,我記不太清了…多…多謝殿下的照顧…”小郎君啞聲喃喃道。

肉眼可見的隱瞞敷衍,姜枕燭蹙眉,心下因為事情脫離掌控而生出一絲疑惑。

索性梅辭重新規矩躺下,似乎不準備再多說句話,而且躺的頗有些脾氣,同她隔得距離幾乎還能再塞下一個梅辭……

看來這夢,無論如何也是同她有關了?

姜枕燭無奈嘆氣,小雀便這麽會牽連人,自己做了噩夢,醒了竟然還能朝她發難。

說不上氣,姜枕燭下意識的咬了咬牙也躺下去,眼睛就放在梅辭乖順安靜的腦後,生安安靜靜等著人重新睡下,呼吸又變的平靜均勻,才又重新勾著人腰肢攬到身邊來。

梅辭被人重新勾上窄腰貼上嫩白脖頸,無知無覺的嘟囔輕哼一聲。

“還不讓抱,簡直翻了天了…”姜枕燭裝模作樣的氣音斥人,卻輕飄飄的連半個水花也沒有…

罪魁禍首哭的累極了,自顧自的睡的安穩。

不僅要抱,還要抱緊了親親密密的再親兩口才算完

梅辭無知無覺側身躺著,唇齒間沒多久便重新變得晶亮濕潤,張著嘴小口喘息著。

——

好好的生辰……過的便這般叫人傷心

淩府內院,淩喬住處。

男人坐在桌前,眼下尚且有些微紅,不管外面再如何熱鬧,也只把自己悶在屋子裏不願再出去。

見了人還沒開心過三分便被冷待,顯然比人根本不來還要叫人傷心……

淩喬一杯杯的斟酒,渾身冷冷清清的落寞,卻又難免因為失神而流露出脆弱,口齒間盈滿苦澀味道。

他還記得第一次遇見她。

彼時他心高氣傲,便是脾氣溫和的二皇女主動逢迎他也瞧不上眼,更何況姜枕燭這個血脈不清,年幼時險些被聖上秘密處死的所謂六皇女……

可皇家傾覆也只在一瞬,多年來的隱忍不發讓其一出手便無人能抵抗。

所有人都覺得她即將成為下一任帝王。

淩喬也這樣覺得,所以最初接近她不過是想得到鳳位,繼續護佑他淩家的尊貴和權勢……

只不過後來,就像誰也沒想到她會把皇位拱手讓人一樣,淩喬也沒想到,女人的身影早不知不覺刻在了他心底,然後一朝失守。

等再想抹除撤離的時候,卻也徹底沒了機會……

索性,他現在也有了別的路子,慢慢來,總有可能捂透她那顆心…

至於她那個身邊人…

淩喬皺眉,他自然不會沒有容人之量,姜枕燭若明媒正娶納他入府,之後不過尋幾個低賤側侍在身邊侍候罷了,那又有什麽所謂?

只不過主夫未進門便勾引了主子的卻實在令人厭惡……

又是幾杯下肚,淩喬眼下浮上一層冷意。

累了便勉強收拾好自己睡下,淩喬眉心蹙著,睡的依舊不太安穩。

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,他不過剛起身便聽見前院傳來的聲響,果不其然,君後要召他入宮去覲見。

淩喬輕輕勾唇,好歹是近幾日頭一次真心實意的笑。

“快,去收拾那件青白竹紋的衫子給我,冠簪也要素雅些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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